“请问这漫天的寒鸦口中之枯骨,究竟为何人之遗骸,在下愚钝,还望先生明示”
望着那漫天的枯骨,公子脸上终究现出了几分惊惶之色,但眼前之人,却丝毫不在意那寒鸦狂舞之乱象,等寒鸦散尽,方才意犹未尽似得转过头来。
“很多人……”
“敢问有何人?”
宁公子尽管面呈挣扎之色,但说出之言语,实乃难收之覆水,已入那人耳中,纵有通天之力,却也鬼神难为。
“很多人……”
宁公子眼见面前之人晃悠悠的站起身来,将熟睡于一旁的小丫头一把揽入怀中,而这秋日的夜晚也确实不适合席地而卧,小丫头睡在地上,也确实耐不住这秋夜之寒冷,忽的紧贴一处绵暖之所,小手哪肯放开?便仿若蛮夷之处之袋熊之属,直直的挂在那衣襟之上,小脸还不住的在那沾满蟹肉之类渣滓的襟口磨蹭又磨蹭,怕是在哪处桃源做着无忧梦哩!
将那束发的细绳散开,发丝如瀑,无声的垂落在自己面前,原来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却有着这样一头如娟似锦的青丝,轻嗅几缕,任凭青丝自指尖滑落,好一副绝美的画卷!
青丝残芳,轻嗅几缕,本是一介轻佻之举,在他们之间,却仿若浑然天成,仿若指尖的一方天地,仅属于他们,这紧紧相拥的两人……
“有很多人,都魂断于此处,饱经劫难而怅然弃世者有之,宦海沉浮而一生沉沦者有之,报国无门且壮志难酬者有之,其中最可怜的莫过于那被抛弃的女子,有的“青梅暗寻竹马来,竹马暗朽何人回?”有的“休将结发一生弃,何为青丝半刻离?”有的“长恨幽幽几时休?君心悠悠何时留?”其中,最可怜的却莫过于那堕入风尘,却又惨遭无情抛却,一腔嗟怨,纵使骨埋荒野,其泣怎休?怎休其泣?”
“被抛却的女子?却仿若上回那白骨所化之妖魅?”
“虽稍有不同,但亦不远矣。”看着眼前之人以一副“孺子可教”之相看着自己的脸,不觉无名火起,情难自禁,一时难以自持,却又不自觉问出些蠢话。
“有何不同?!”
“稍安勿躁,莫荒废了平日里养气的修行!”
说着,怀抱着黑衣童女的青年便携着怀中熟睡之人一起起身,宁公子凝视着主仆二人所着之衣,竟清一色俱为纯黑,若要说二人衣着过于朴素,却也不尽然,只见那衣服虽黑若夜幕,却间绣有花、鸟、鱼、虫等物,只是那花鸟鱼虫等饰物,朵朵精美,件件传神,且均由纯黑之线绣成,宛若与衣物融为一体,二人渐行渐远,却仿若融于黑夜之境,再无踪可觅。
“你们去哪?”
“去再准备些酒菜,毕竟……来者是客……”
“来者……是客?”呆立于夜幕之下,无由的生出几分寂灭之意,想要生出几分无名火,却又于顷刻间止息,末了,只得任凭一腔的苦涩于唇齿间游弋……
相识已近数载,我却仍……不过是客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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